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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如果你是叶公好龙式的读者一、为什么读王阳明
我一直以为,今人对王阳明的热衷颇有几分荒诞,倘若他们当真了解王阳明的一生成败以及阳明心学的真实含义,当初的热情会不会在转眼之间烟消云散呢?
王阳明似乎是被当作今天意义上的“成功人士”崇拜的。人们叹服他的烜赫事功,至于他的学说与品德,看上去只是辅助他成就事功的工具。太多人之所以在这个充满诱惑与竞争的时代甘心拿出一部分本可以用来获利或休闲的时间沉潜于故纸堆里,涉猎一点阳明心学,只是因为幻想着可以由此获得王阳明借以成功的思想利器,使自己变身为成功人士罢了,至少也要比当下更成功一点。
这样的想法究竟有几分可靠呢?我很想率先交代一个发生在金融行业里的真实故事:在我所生活的城市,据2014年官方统计的收入排名,金融行业稳居榜首。高收益自然伴随着高风险,某位金融精英用以应对风险、缓解心理压力的措施是颇有几分代表性的:拜一位“大师”为师,每有斩获,便不吝名车、豪宅向“大师”进贡。事情的第一个蹊跷之处在于,所谓“大师”,自当是修为高深、云淡风轻、视金钱如粪土的人,怎么可能像凡夫俗子一般贪恋物质呢?而且,如果他真的有能力指点学生发财,这样的指点岂不是使学生在物欲的泥潭中越陷越深,与超凡脱俗的高人境界南辕北辙吗?
我有幸聆听过这位“大师”的解释:“你们修为太浅,很容易被钱财腐蚀心灵,所以多余的钱财自然应该奉献给我。我已经有了足够的修为,钱财无论多寡,都不会对我的心灵造成任何损害。”
好的,在我们失声发笑之后,不得不承认在这短短的一番说辞里竟然隐藏着高深的理论素养和无懈可击的逻辑,俨然有古之儒者的风范。儒家经典《礼记》有这样一段话:
儒有委之以货财,淹之以乐好,见利不亏其义;劫之以众,沮之以兵,见死不更其守;鸷虫攫搏,不程勇者;
引重鼎,不程其力;往者不悔,来者不豫;过言不再,流言不极,不断其威,不习其谋。其特立有如此者。(《礼记·儒行》)
这段话描绘出儒者的经典形象:他是自信满满的原则主义者,只依据内心原则做事而不计成败。任你用金钱和声色犬马来包围他,他也不会做出有亏于道义的事情;任你凭借人多势众来胁迫他,甚至以死亡来恐吓他,他也不会有半点动摇;如果遇到猛兽,他会以全部勇气出手相搏,全不在乎力量的悬殊;如果需要拔山举鼎,他也会当仁不让,全不管自己到底有多少气力;他既不会对过去的事情后悔,也不会预估将来的风险,始终保持威严的容止,遇事不会改变既定的谋划……儒者的独特之处正是在这些地方啊。
不难想见的是,如果我们把《礼记》的这篇文字当成一段心理侧写的话,我们会相信这是虔诚的宗教人士才有的样子。在任何云谲波诡的环境里,无论是古代的宫廷斗争还是现代的金融赌博,这样的心理素质无疑是一个极其难得的成功要素。而假若它是可以被购买的,我相信愿意一掷千金的人绝对不在少数。那位金融精英从“大师”身上以名车、豪宅所换取的,归根结底其实就是这样一种东西。换言之,“大师”的存在无论是否真的具有逢凶化吉、指引金光大道的意义,至少使人相信了这些意义的存在,从而摆脱了各种患得患失的纠结和焦虑。
你对一位“大师”的信心越足,你的心灵安定感就越强,应对不确定事件时的心理素质也就越好,这就是“心诚则灵”的道理。虽然从客观角度上看,“精诚所至”的付出未必就会导致“金石为开”的结果,但只要你真的“精诚所至”,至少你会相信“金石为开”的结果已经出现或者终将出现,即便你一败涂地,也比旁人更容易找到宽慰自己的理由。
正如理性是人类不可或缺的生存优势,非理性也有同样的甚至更为重要的意义。当我们以十足的理性态度对各种“大师”之流满怀讥讽的时候,不要忘记人类倘若没有这些愚蠢之流,人类的心理机制倘若缺乏这种欺骗与自我欺骗的能力,那么心理崩溃将会成为最致命也最普遍的痼疾。
幸或不幸的是,对于太多人而言,王阳明正是这样的一位“大师”,何况他的成功经历早已为他的学说做出了可信度十足的背书。人们总是以成败论英雄的,所以无论是同在大儒级别的朱熹也好,为王阳明开学术先河的陆九渊也好,他们的生平与学说在今天的大众市场上已经很少有人关注了。原因就是这样简单:他们都不是“成功人士”,所以他们的学说不值得认真对待。
是的,我们总会自觉不自觉地忽略这样一个事实:一个人的“成功”和他的“成功经验”之间的联系远不似我们通常想象的那样紧密。
二、惊人的预言与预言家的“成功经验”
《左传》,为王阳明所熟读的儒家经典,记有这样一段史事:卖主求荣的子伯季子与旧主的家臣许公为狭路相逢,就在这个你死我活的紧张时刻,许公为气定神闲,请对方先向自己射箭。这里需要交代的背景是,春秋时代是标准意义上的贵族时代,虽然沦落到礼崩乐坏的边缘,但骑士精神仍然是社会的主旋律。当武士交战,须以箭术决胜负的时候,默认的规则是一人一箭交替射击,直到有一方被射中为止。所以先射的人总是占便宜的。许公为之所以主动请对方先射,甚至请对方连射自己三箭,理由非常掷地有声:“与不仁人争明,无不胜。”他坚信世界上存在着正义必胜的法则,那么,子伯季子既然站在正义的对立面,就算让他先射三箭,他又怎么可能射中自己呢?
我们不得不佩服许公为对正义天理的绝对信心,而事情的结果也完美地证明了他的正确:子伯季子连射三箭,连许公为的衣角都没有擦到,轮到许公为发箭的时候,只一箭便结果了子伯季子的性命。(《左传·哀公十六年》)
当然不乏从中读出信心和正义的力量的人,即便是头脑最简单的读者,恐怕也不敢断言许公为对正义的这份信心会保证他在将来的战斗中还能够继续克敌制胜。那么,我们不妨大胆地设想一下:假如真的发生了连战连捷、百战百胜的情况,会不会动摇我们的想法呢?
事实上,这样的事情在我们的时代并不罕见。
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受到过电话营销的骚扰,有一类营销手法是这样的:不断向你预测股市涨跌,在赢得你的信任之后,再向你推销某种理财计划。如果电话另一端的这位营销者每次都能够准确预言股市的涨跌,譬如一连十次,那么定力再好的人也难免为之心动。合理的推测是,这家营销公司要么掌握着绝对高级的股市分析技术,要么在多家上市公司里都有绝对可靠的内线,总不可能只凭运气做出百发百中的预测吧?
然而事实上,这真的只是运气,或者说是一种并不复杂的概率游戏。
这样的操作手法被称为“倒金字塔骗局”:骗子组建起一个电话交易公司,给每一个“顾客”打电话,为他们预测股市走向。譬如骗子会从电话簿上随机选取一千个营销对象,向其中五百人预测股市会涨,向另外五百人预测股市会跌,那么无论如何他们都会说对一半。接下来他们再打电话给接到正确预测的那五百人,故技重施。在这样的周而复始之中,随着目标人数每一次减半,剩下的那些“幸运儿”自然会对骗子的预测能力笃信不疑了。
德国作家罗尔夫·多贝里设计过一个与上述骗局相当类似的思维实验:“我们假设有一百万只猴子在股市上投机,它们疯狂地、自然也是纯随机地买卖股票,会发生什么事?一年后,约一半猴子的投资都赚钱了,另一半亏钱了。第二年,这帮猴子又是一半赚钱,另一半亏钱。长此以往,十年后大约只剩下一千只猴子,它们的每次投资都是正确的。二十年后就只剩下一只猴子每次投资总是正确的——它成了亿万富翁。我们就叫它‘成功猴’吧。媒体会怎么反应呢?他们会冲向这只动物,去阐述它的‘成功原理’。他们会找到某种原理:也许这只‘成功猴’吃的香蕉比其他猴子多,也许它坐在笼子的另一个角落里,也许它是头朝下吊挂在树枝上的,或者也许它捉虱子时思考的时间很长。它一定拥有某种成功秘诀,不是吗?否则它怎么会有这么出色的表现呢?一只二十年来总是做出正确投资决定的猴子,怎么可能只是一只无知的猴子呢?不可能!”
这个思维实验其实还有进一步拓展的空间:事实上,倘若猴子操作的是香蕉市场的股票,换言之,倘若它们能够从股市的盈利中获得相应数量的香蕉,那么,哪怕它们只是猴子,也不可能做到纯粹随机地买卖股票。恰恰相反,它们真的会探索出某些“成功模式”,并且一以贯之地执行下去,尽管身在幕后的我们清楚地知道这些所谓的“成功模式”与香蕉市场的盈亏其实没有半点关系。
这个貌似荒唐的事实是前辈心理学家斯金纳在他的名篇《鸽子的迷信行为》里揭示的。斯金纳设计了一项与猴子炒股极其近似的实验(真正意义上的实验),被试对象是八只处于饥饿状态、被安置在一只特制箱子里的鸽子。箱子里的食物分发器每隔十五秒钟自动落下一份食丸,有趣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斯金纳的实验报告如此记录道:“其中有一只鸽子形成了逆时针转圈的条件反射,另一只反复将头撞向箱子上方的一个角落,第三只鸽子不断重复着抬头和低头的动作,还有两只鸽子呈现出钟摆似的动作:它们头部前伸,从右向左做出大幅度的摇摆,接着再慢慢地转回来,身子也在顺势移动……”这些此前全然未曾出现的古怪行为当然与获得食物毫无关系,却表现得仿佛是行为导致了食物出现。鸽子也会像人类一样依据时间次序搭建因果关系,它们相信自己在食丸落下之前的某个举动是导致食丸落下的直接原因,于是为了获得更多的食物,它们会不断重复那些动作。换言之,鸽子变得“迷信”了。
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对世界的认知方式并不比鸽子高明很多,而我们所追求的事物显然又要比鸽子的食丸丰富得多。譬如所谓的成功,其实是由极少数我们所能认知的因素以及无数远远超出我们认知能力的因素合力完成的,仅仅是因为人心向简以及过度的自信,才会使我们每每怀着笃定的心,为个人成就梳理出某些一目了然的因果关系。即便金子总会发光,我们的肉体凡胎也不可能真的像金子那样挨过被发掘与被锤炼之前的那亿万年的暗淡岁月。而历史,无论史官还是当事人的记载,都是由记录人的主观认识框架,即自觉或不自觉的因果视角、完形视角、取舍偏好、价值偏好等等一一过滤后传播给我们的。
这样的看法难免会有一点虚无主义的嫌疑,但我还是愿意援引我在《隐公元年》里表达过的一番态度:“我更倾向于认为历史是作为一个个独立的片段模糊地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任何有意无意地在不同事件之间搭建因果关系的努力都必须审慎地把所有的可能性考虑在内,而后者在史学的范畴内往往只是不可能的任务,遑论那些对历史人物求之唯恐不深的心理分析。这些努力虽然会为人们提供很多所谓人生感悟与历史借鉴,却常在获得文学色彩和实践价值的同时丢失了历史作为一门‘学科’的严肃意义。换句话说,这些因果关系与感悟、借鉴在很大程度上只是基于叙述者及阅读者本人的思维模式,最终成型为一座座风采各异的沙上之塔。而时间久了,历史便成了一部观念的历史。”